用一天時間就能聽懂記住苗語，並還能說上幾句日常的對話，這還是正常人嗎？！

這可怕的記憶力理解能力也太驚人了！

阿玥音現在簡直將穆立雪當偶像一樣來崇拜，對她的話幾乎言聽計從乖巧無比，音爺爺看了都不禁吃醋加一點點的心酸，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對一個漢人比對自己還親。

不過這個漢人如今也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就是了。

這樣一想想心理好像就平衡了許多，好歹還是自己家人。

不過經過了對穆立雪的初步考驗，這丫頭令他大吃一驚又喜出望外，這一身醫術可以得以傳承，那就還差一個正經的儀式了。

苗人與漢人的文俗大有不同，漢人執弟子禮要下跪敬茶，苗人卻無需這一套，只要師傅指尖滴血杯中，徒弟將那杯水一飲而盡，就算達成了靈魂血脈上的約定，從此不得背叛離棄，否則不得善終。

雖然音爺爺一再否認所謂的蠱毒，但穆立雪喝下那杯染了一暈殷紅的水時，心裏也在嘀咕，苗人狠戾直率行事神秘偏詭，說不定這滴血裏面就暗含了什麽東西對人的精神形成牽制，賭咒發誓這種玩虛的，苗人才不信，他們都是實幹家！

不管有或沒有，穆立雪卻也沒太在意，她雖然不是什麽好人，但只要不毀信約，自然不怕那些後果。

在某方面而言，她的心不是一般的大，從當初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私奔便能看得出來她性格上的一點缺陷。

說回拜師儀式，這儀式雖然簡單卻同樣肅穆，音爺爺緊繃著臉，連阿玥音也繃著她嫩呼呼的小肉臉，一同盯著穆立雪把那杯水喝完了，然後擡頭望天，滿臉的緊張。

穆立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爺孫倆，這又是什麽意思？

耳邊聽到外面傳來了陣陣古怪歌吟的聲音，是苗語，只是語調奇怪她聽的不太分明，敲鑼打鼓的，似乎挺熱鬧。她轉頭望向南面，那是寨子中央高臺的位置，他們是在舉行什麽活動嗎？

音爺爺他們還在看著天，她難得迷糊了，今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，這麽看也不怕把眼睛看花了。

穆立雪上前去拉阿玥音，想問她怎麽回事，卻被反拉住了手，小手緊緊牽著她的手，手心裏冒著汗，阿玥音一臉緊張地對她：“噓！姐姐別說話。”

穆立雪一臉黑線。

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大，歌唱的聲音仿佛要入雲端一般急促而高亢，她凝神傾聽，漸漸聽出這似乎是在向天禱告並詢問，是否歡喜，莫要懲罰降罪什麽的。

她的神色有些古怪，這不該會是在……

果然，那歌聲在五分鐘後漸漸轉弱，直至平靜，空氣向被凝固了一般，一片詭異的寂靜，然後，爆發出歡呼聲！音爺爺微微松了一口氣，露出笑容，阿玥音也歡呼著拉著穆立雪的手蹦啊跳啊，小臉比太陽還燦爛，“姐姐，上天允許我們的請求了，沒有打雷，你現在是爺爺的真徒弟了！”

什麽真徒弟假徒弟的！穆立雪一臉的黑線疊黑線，感情我拜師喝了血水還不算，還要向天禱告請求允許，不通過還會被雷劈。。。

拜托二十一世紀了，請破除迷信讓我們一起默念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好嗎！

這話跟大山子民的音爺爺他們是說不通的，她只暗暗在心裏下了決心，以後帶著阿玥音離開這個封閉迷信的地方，一定要讓她長成活潑嚴肅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社會主義好兒童。

音爺爺轉過身，一臉欣慰地看著她，“好孩子，現在我就正式教授你我們苗家的醫毒技能，你跟我過去，你邊看，有問題隨時問，我給你解答。”

穆立雪不太淑女地翻了個白眼，“可我還不會看文字呢，我得帶著阿玥音，讓她教我。”阿玥音不能靠近那間木屋。

音爺爺聞言哈哈大笑，阿玥音也羞赧地低垂著小腦袋，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，指著阿玥音遲疑道：“你，該不會還不會——”

“我們阿玥音這個小猴子最愛往山上跑，讓她坐下來好好看書寫字比殺了她還難受。沒錯，她還不會認字呢。”音爺爺邊搖頭邊笑道，說是無奈，卻倒沒見他緊張擔憂的樣子。

這顯然是縱容阿玥音的主犯了。

穆立雪面無表情地看著阿玥音，這小祖宗還知道不好意思了，臉紅紅撓撓頭，眼神一會兒瞥一下穆立雪，欲言又止害羞的模樣，特別可愛。

穆立雪唉聲嘆氣地搖頭，“本來還指望你教姐姐認字的，小玥玥啊，姐姐可是一直對你很信任很依賴的呢！現在可怎麽辦啊？”

阿玥音可見不得她最喜歡的雪姐姐愁眉苦臉的樣子，聞言立刻著急了，拉著穆立雪的手拼命搖晃，許下承諾：“姐姐，我學，我立刻學！我來教姐姐認字看書！”

穆立雪強忍著笑，嚴肅地點了點頭，“那我就靠你了，小玥玥。”

“嗯嗯。”阿玥音拼命點頭，抓起爺爺就要書看，這說風就是雨的脾氣令音爺爺也是哭笑不得。

阿玥音可不是穆立雪那樣的天才，做不到一天就學會看書，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，這樣逗著孩子玩。不過能讓阿玥音肯坐下來安靜學習，這是個好事。

既然阿玥音靠不住了，那只能另找老師。木屋裏的記載是不能隨便給外人看的，那就只有音爺爺親自上陣教學了。

穆立雪在木屋裏看了一會兒，挑出兩本線裝書，讓音爺爺給她講述翻譯，看著上面的圖文，說一句漢語，再說一句苗語，停數秒，再說下一行……如此，一個上午就念完了兩本書。

輪到音爺爺反過來考她，隨手指著書上一段，問她什麽意思，她看一眼，竟微笑地就答了出來，再問多幾題，也毫無錯漏，徹底震驚了音爺爺。

穆立雪一次又一次地推翻他對她的認知。

音爺爺帶著滿臉笑容離開木屋，只剩穆立雪一人繼續看。通曉了那兩本書之後，她再看其他的慢慢地也能分辨得出來，當初挑那兩本，也是因為足夠有代表性。

下午，音爺爺過來喊她，說她的朋友來了。

穆立雪擡起了頭，眼神從入定到漸漸清明，是雪狼他們過來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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